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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景故事
菲律賓海軍特種作戰大隊「海妖中隊」在太平島外海進行演訓持續整整一個月。這群承襲美軍海豹部隊訓練、裝備與戰術思維的精銳部隊肆無忌憚地在南疆邊境大規模演訓,所為何來?
於此同時,中華民國兩棲偵搜大隊的精銳偵查排也因移地訓練而開抵太平島。暗潮洶湧的國際強權之爭,無情地將戰爭迷霧籠罩於這座蕞爾小島,更將用硝煙血肉喚醒沈睡的軍魂。
作者「阿諭」提供本站讀者的獨家試閱版,故事從國軍遭到敵軍包圍,並殘忍的「計時殺俘」逼迫國軍投降開始…
第十九章
太平島跑道 晚間23:20
兩具軍用探燈照往跑道上舉著手榴彈的陸戰隊員,何塞托一時之間也慌了手腳。他完全沒有想到國軍竟然會用這麼激烈的手段回應他的威脅。
『長官!特等射手已經瞄準,可以射擊了。』
Acqua隊的快速反應小組最先進入狀況,兩具SR-25射手步槍都對準了王楷旭的頭臉,只要一聲令下,立刻就能將其擊斃。
『不許開火!我重複!』隔著無線電都能聽出何塞托氣急敗壞:『他背著的是高價值物件(HVI),不能有任何損傷!』
十多名Acqua隊員與菲律賓海軍陸戰隊挺槍衝上跑道,所有人都在掩體後架槍。
「警告他一下,打他前面。」QRF組長下令。
特等射手立刻朝著來人前方開火。7.62槍彈擦過跑道,劃出尖銳的金屬呼嘯聲。
『我叫你停火啦!』何塞托在無線電裡爆吼:『誰再抗命,我就槍斃誰!』
而這個矮小的國軍陸戰隊員絲毫沒有被剛剛那槍震懾到,他只是持續高舉著手榴彈,以規律、堅定的步伐持續往前。
那毫不掩飾的戰鬥意志讓他身形顯得格外巨大。
被押著的駱品麒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好樣的…真是好樣的…!
王楷旭在距離駱品麒前50公尺停下腳步,他高聲大喊。
「我要和指揮官談判!」王楷旭吼著,青筋暴露宛若鬼神:「如果你們不把他帶出來跟我談,我現在就鬆手!」
『士兵!我要你搞清楚狀況!若是儀器有任何毀傷──』
王楷旭的行為驚動了敵方指揮官,後者直接用廣播和他溝通,並嚴正警告。
「我要求島上所有人質安全登上我國海巡艦艇安全離開!如果你拒絕,我現在就把這東西跟我一起炸了!」王楷旭態度強硬,說出要求。
*
【25秒前】
陳睿哲與謝秉佑從指揮所後方樹林後穿出,此時島上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跑道上的劇變,沒人留意到他們的行蹤。兩人默契絕佳,謝秉佑快步衝抵牆邊,屈膝蹲踞、雙掌交疊。
陳睿哲則全力衝刺,飛足蹬上。謝秉佑粗壯的手臂大力一送。便將陳睿哲推上了3公尺高的氣窗邊。陳睿哲抓握氣窗邊緣、另一手則提起抽風機。老舊的風扇在他的隨意拉扯下很快就脫落解體。他趁著力竭之前翻身攀上窗台,一腳將採光百葉窗撐開。靈巧地溜了進去。謝秉佑則低伏身型,快速溜到鐵門邊。
幾乎沒有任何的延遲,老舊的鐵門「咿呀」打開。謝秉佑無聲閃入。
這樣的本領與技巧,不是任何特種部隊的訓練可以得來。說到底,這座孤懸海外的島嶼可是這兩位老上兵的主場。每一寸土地、每一棟建築物、每一扇門窗與出入口,對兩人而言就像自家後院一樣了然於胸。
陳睿哲與謝秉佑從老舊的儲藏間成功滲透進指揮所。謝秉佑與陳睿哲兵分兩路,專精於通訊電子設備的謝秉佑閃往配線間;陳睿哲則手持M4直奔位於二樓的戰情室。那正是全島操作廣播的唯一位置!
「我是一個上兵」
這句話是什麼意思?
如果十個小時前問我,我只會回答:這代表我屁股夠老。
陳睿哲心跳破百、腎上腺素在血液裡狂奔。他端著槍,衝過樓梯間。褪色的藏青衣褲上沾滿土屑、血汙。那是承受過一千多次烈日曝曬、上萬次海風吹拂的痕跡。
上兵在部隊裡是被弟兄們供著的,憑什麼?
是憑著學長們順理成章的規則?還是部隊裡的不成文規定?不,都不是!
是「見識」!在這座島上的見識讓我存活至此時此刻。我熟悉自己踩下的每一步、我的經驗和資歷就是我的本領。我穿上這身藏青戰袍的時間可不會比這裡的任何人晚…。
因為我是一個上兵!
陳睿哲胸前的名條與單位、手臂上的階級章脫線斑駁。
而在此之前,我是如何看待自己的?
一個等退伍的傢伙?一個可能續約,等著更久後再談退伍的老傢伙?
說白了,我就是整個國家戰爭機器裡的一顆螺絲…鬆了的螺絲。而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把自己拴緊…
反正像我一樣的人,甚至比我還廢的人多著是。我無所謂。
但真的無所謂嗎?
當時我簽下志願役,真的對這一切都無所謂嗎?
『…不可以!絕對不能讓它摧毀裝備!』一牆之隔內,敵方指揮官用英文咆哮的聲音清晰可聞。
陳睿哲持槍衝出走廊,和門口兩名士兵打了照面。他們的裝備與服飾都不同於如狼似虎的特種部隊,而是常備軍的舊式大迷彩樣式。其中一人甚至身上未著防彈背心。
後者還未反應過來,陳睿哲已經舉槍。
「磅磅磅磅磅──」陳睿哲全自動射擊,將兩人射倒。近距離的突擊步槍非常致命,兩人根本一點機會都沒有。濃稠的血漿隨著槍彈穿透軀體而飛濺在門上,陳睿哲意外地發現自己扣扳機的手已經越來越穩了。
他抬腿踹門,衝入戰情室暴喝:
「把手舉起來!站到牆邊!所有人都是!」
為了避免語言不通,他用從警匪片裡學到的英文複誦了一遍。
對何塞托來說,整個任務就像一台失控的列車一樣。
明明是個再簡單不過的資源搜刮、戰果確保、移防鞏固的三階段簡單任務,卻先被奇襲奪去衛星設備、再被對方戰術震懾,此時,更被一名不知從何冒出的普通士兵拿槍指著。他的所有人馬全部都在跑道上應變,若扣除再門外被幹掉的兩個傢伙,此時身邊只剩下傳令官金基與另一名海軍陸戰隊士兵。
「等我蹲下,你就朝他開槍。」何塞托用他加祿語下令,打算利用語言上的優勢,賺他個措手不及。
何塞托說完迅速低伏,而身旁的海軍士兵則舉槍
就在這時,整間指揮所斷電、陷入一片黑暗。
槍火在戰情室內綻放交錯,突然來臨的停電讓敵人失去了準頭、更失去了先機。相對的,陳睿哲早已隨時預備著謝秉佑的斷電信號。當燈光一暗,立刻就抽起腰際的戰術手電筒點亮目標。
然後單手開火。
雖然難以保持射擊穩定,但無論如何在這10公尺不到的距離內都夠了。那海軍士兵貼牆倒地,嘔出幾口血便沒了聲息。
陳睿哲朝著何塞托所在的位置又開了兩槍。
「等等!停火!停火!」
何塞托連忙大吼,伸手用英文求饒。陳睿哲知道自己一串槍聲鐵定藏不了行跡、窗外更像是炸鍋了一般槍聲四起。
「你給我過來!站起來!」陳睿哲上前,一把扯起嚇壞的何塞托。成功脅持了敵方指揮官。
他從窗戶看見至少十名的人正從集合場衝回指揮所。
『籌碼到手!撤離!』陳睿哲對著廣播設備喊道。
陳睿哲果斷揪起何塞托的後領,倉皇往樓下奔去。他在樓梯間遇上了接應的謝秉佑,兩人立刻挾持著這個高價值目標,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伏本領成功地穿過敵方氣急敗壞的搜索、快速逃離指揮所。
*
打從指揮所內突然爆出槍響、敵方指揮官對話中斷,王楷旭立刻就意識到或許是陳睿哲發難。
這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。
他注意到數名敵兵持槍往指揮所回防、控場的士官則對著無線電急切大嚷、兩名押著駱品麒的敵人快速拖著人犯後退。敵方的陣勢已經徹底混亂。眼前確實是個絕佳的脫身機會。
王楷旭解下背上的衛星設備。
「不要動!你站好!」控場的士官用英文喝叱,數把步槍全指著王楷旭。
王楷旭毫不畏懼,當著如狼似虎的敵軍面前將手一鬆。MkII手榴彈的壓板鬆脫,簧片「啪鏘」彈開。
「找掩護!手榴彈!」
集合場上的Acqua小組低頭迴避,王楷旭更如同飛箭般衝往北側樹林線。
「碰──」
手榴彈在集合場上引爆,致命的殺傷鐵片四處飛射,一名Acqua隊員臉上插滿破片、被爆震壓倒。
其餘Acqua組員在爆炸過後立刻出槍射擊,但王楷旭早已沖抵林線。茂密瘩椰子樹林遮蔽了射擊視線。
「追上去啊!QRF跟上!」那士官爆著青筋大吼,親領自己的快速反應部隊追擊。才剛追出數步,樹林內便掃出一排槍火。他們沒料到王楷旭竟然沒有趁亂而逃,反而主動停下來阻截。
王楷旭端著前握把,身體前傾抵銷快速射擊的後座力。精準撂倒一名敵人,他毫不戀棧,轉身奔至另一處射擊位置,換上彈匣、熟練上槍機。
「Palibutan siya!」「Pinilit siyang magbago ng mga bala!」
異國的喊叫聲此起彼落。
敵人終究非泛泛之輩,刁鑽的射擊火網、敏捷的戰術移動很快就讓戰鬥推進了樹林內。
槍彈在樹林間穿梭。
王楷旭在椰子樹後將單筒夜視鏡開啟,然後飛快探身、俐落轉槍面切入射擊視角連扣。一名敵人掩蔽不及,胸腹各中一槍跪倒。
王楷旭毫不猶豫地朝他頭部補了一槍,腦漿在林間飛濺。步槍彈藥恰好用罄,他果斷躲回掩蔽後。
宛若默契般,雙方突然都停止了射擊。
夜間椰林又恢復了該有的寧靜,遠處指揮所的警報兀自響著。然而在死寂裡,壓迫與張力反而更讓人喘不過氣。
雙方非常清楚,彼此都在為接下來的短兵相接掩蔽行蹤。王楷旭抽出腿邊的P226,調整呼吸。
每當有人問起:為什麼要當海陸、甚至還去當蛙人。
我總會試著用最謙虛的方式回答:「為了榮譽感」。
一則是因為這是個討人喜歡的標準答案;一則其實是為了說服自己。
我生長在小康家庭,作為么子我最得寵…最得寵、卻也最讓人操心。
哥哥姊姊都很會讀書,兩人都出身師範、成為作育英才的社會菁英。就只有我,對課業始終有心無力。
而我不想成為別人眼中一無是處的紈褲子弟,不想大半輩子讓家裡供給,當個對社會國家無所貢獻的萬年公職考生、渾渾噩噩地浪費青春…所以我從軍。成功在軍旅生涯裏找到了自己的價值。
那是唯一一個…會讓人覺得「我很強」的地方。
敵人戰鬥靴無聲地踏在林地上,身上的裝備發出的細微摩擦聲響。敵人已經將他所在位置呈品字型包圍,但似乎因為難以確定他的確切位置、所以小心翼翼。對此王楷旭全聽在耳裡。他默默估定距離,調整呼吸。
我當然很清楚自己是國軍最精銳的部隊。我流下的每一滴血、每一滴汗,都是我成長的學費、不凡的代價。但我也很清楚、國軍已經七十年沒有打過仗了。所以我總會在心底替這個「我很強」打上一個問號。
然而此時此刻,我面臨生死關頭。
我的對手是貨真價實的特種部隊。
我以一敵多、搏鬥至今。每一個訓練都在此時此地開花結果,每一項戰技都在實戰裡得到了寶貴的認可。
我能存活…
我是強者!
王楷旭如鬼魅般閃出,一記推掌擊中來人下巴。然後揪住他戰術背心,右手飛快舉槍,單手低位近距離朝他腹部連開三槍。敵人倉皇聚集,卻擔心誤擊友軍而失了先機。王楷旭拖著負傷的敵人徐退,行進間又俐落兩槍射傷一人。他脫出火線後隨即鬆開敵人退出數步,變換雙手穩定射擊再朝地上的敵人連補三槍後轉身狂奔。
殘敵這時只剩下兩人,王楷旭一反被動,仗著體能與腳程繞到敵方側翼。王楷旭那無聲疾跑的本領在此時發揮大用,他抽出戰鬥刀,一邊用手槍射擊一邊推進。兩名殘敵被這般走位打得措手不及、其中一人身中多槍,哀號倒地。
P226滑套後定,王楷旭收槍持刀反握撲上。
王楷旭靈活左踏從來人外側切入、他敏捷伸肘架開槍口,另一手順勢往敵人頸側重重一掠。鋒利的鎢鋼刀刃輕易切開皮肉。
「喔呵───」敵人發出嗆咳的痛苦氣音,伸手亂抓軟跪。
王楷旭閃電出腿將他掃倒,手上短刀往心口要害重捅。敵人嘔出大口鮮血,雙眼上吊、再無抵抗之力。
王楷旭抽刀,在屍體衣物上將血漬抹淨。
他有限地收拾了少許步槍彈藥,將M4突擊步槍重新上膛後,無聲疾奔消失在夜林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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